晚上八点多的小吃店，食客已经三三两两散去。
正在收银台后算账的老夫妻听见开门声，忙笑着抬头，却看见了去而复返的两个俊毅男人。
“大爷，请问您儿子是叫周川吗？”景起沉声问道。
老大爷微怔，点点头：“是，怎么了？”
“他现在在家吗？我们想跟他聊聊？”
“他跟朱舒那丫头没关系，我儿子真的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老大爷还以为他们是来找自家儿子麻烦的，毕竟，虽然儿子没跟朱舒谈恋爱，但来往还算频繁。
林显眉头轻皱，取出了证件：“大爷您误会了，我们是武海市刑警队的，目前正在调查一起凶杀案，我们只是来找您儿子了解点情况。”
老大爷刚捋顺钱的手一松，几十张零钱纸票洋洋洒洒的落在了旧木地板上。
“什么凶杀案？我儿子怎么会跟凶杀案有关系呢？”这一次说话的，是站在老大爷身旁的妇人。
“被害的是一名货车司机，根据我们调查他死前拉的最后一趟货是给朱舒拉的，而且还跟您儿子接触过，他们也动了手。”景起微拧着眉头解释。
“不可能，我儿子可老实了，别说跟人打架，他连骂人都没骂过！你们肯定是搞错了。”老妇人情绪激动的跟景起争执着。
小店里还有两三个食客，听见吵闹声纷纷转过头来，附和着出声道：“是啊，小川从小就特老实，肯定是你们搞错了。”
“就是，武海市的凶杀案怎么还能找到我们香江来呢。”
景起锐利的目光扫过说话的两个中年男人，明明一言未发，但眼中迸发出的戾气还是让他们乖乖闭了嘴。
林显面容平静，看着老两口淡漠出声：“麻烦你们，把周川叫出来。”
老大爷身形微晃，先前数钱的喜悦早已消散不见。
“他、他不在家，早上就出去了，还没回来。”
“那您知道他去哪儿了吗？”林显轻声追问。
老大爷摇摇头：“他没说，我也没问。这孩子打小就懂事，从没给我们惹过事儿，所以我们对他也比较放心。”
“有电话吗？”景起紧跟着出声，双手搭在吧台上，显得有些急切：“给他打个电话，让他回来。”
“好吧，那我给他打个电话。”老大爷应了一声，满是褶皱的手拿起了吧台里侧的手机拨了个号码。
二十点四十三分，小店外传来刹车声。
门帘很快被推开，一个穿着黑色短裤半袖的年轻男人走了进来，直奔收银台。
“爸，妈，这么急着叫我回来有什么事儿？”
景起和林显坐在靠门的一张桌子上，年轻男人背对着他们，只能看见一头利索的板寸。
露出的半截手臂上隐约可见几道划痕，血痂还未完全掉落。
“是我拜托你父母打电话叫你回来的。”景起起身走到男人身后，沉声说道。
男人闻声转身。
他面目端庄，望向景起的双目炯炯有神。
又黑又粗的眉毛，鼻梁高高的耸立着，加上微厚的嘴唇，看起来非常憨厚。
光是看长相，林显和景起真想象不出这样一个人也会打架。
“你们是？”
“武海市刑警队刑侦组组长景起。”景起出示了证件，表情严肃的看着男人问：“你是周川？”
“我是。”
意外的，男人听到景起的身份后并没有慌乱或者意外，反而平静坦然。
林显微眯起双眼，也往前走了两步：“你知道我们为什么来找你？”
“知道。”周川嘴角含笑的点点头：“刘卫恒死了。”
此时的情况似乎有些诡异。
正常人面对死人都该恐惧。
但他没有，反而笑着平静的说：“我觉得他死了，很好。”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闷热的湿气，好像下了雾，远处的霓虹散发着微弱的光，使香江的夜显得更寂静了。
三个男人并排坐在湖边的台阶上，身后一百多米处就是远近闻名的周记春饼店，隐约还能闻到诱人的香味。
“朱舒从小就是孤儿，我爸妈很心疼她，总是免费给她春饼吃，一来二去，我跟她就熟识了。”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刘卫恒虐待朱舒的？”林显出声问道。
低沉磁性的嗓音，在半深不深的夜里竟格外好听。
“两个月前。”周川原本平撑在台阶上的手猛然握成拳，声音也狠戾了几分：“我爸妈给她做了几张春饼，见她一直没来拿就叫我给她送过去，结果我刚进院子就听见了朱舒的惨叫声……”
为了节省运费，朱舒一年前通过熟人联系到了开小货车的刘卫恒。
刘卫恒见朱舒长得漂亮又是单身，便一口答应运费可以给她打个半折。
那之后，刘卫恒帮朱舒拉了很多次货，运费也只要一半。
朱舒很感激，有时会留刘卫恒吃饭，以此表达感谢。
却没想到刘卫恒早就对她别有心思。
大半年前，刘卫恒在一次饭后借着酒劲儿跟朱舒表白，吓坏了的朱舒当即表示拒绝，却没想到因此惹怒了刘卫恒。
他不但强行与朱舒发生了关系，还在事后毒打朱舒，用点燃的香烟烧她，警告她如果敢把这件事儿宣扬出去，他就弄死她。
无依无靠的朱舒就这么成了刘卫恒的玩物。
那之后，刘卫恒每隔几天就会来找朱舒，用的理由都是帮她拉货。
厂子里的几名工人跟刘卫恒都很熟，在他们眼里刘卫恒是个脾气好，心地好的大善人。
但只有朱舒自己知道，其实那天过后她再也没主动联系过他，每次都是他不请自来，拉了她的货转手去卖，不但不再给她一分钱，甚至每次还要**殴打她。
没有了经济来源，每个月还要被刘卫恒逼着进料加工卫生纸，还要给工人开资，直到半个月前，朱舒终于花光了所有的积蓄。
她再也没钱去**饼了……
“所以半个月前并不是你与刘卫恒第一次发生冲突？”林显又问道。
“是。”周川微笑着回看向林显：“我早就警告过他不准再靠近朱舒，否则我就把他做过的事儿告诉他老婆，但我没想到，他还敢来，对朱舒做的事甚至更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