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炮团的行军路线，不知是为了保密隐蔽，还是为了麻痹越南特工，或是西线前指另有所谋，在进入战区三十公里后，便一直沿东面行进。
“这他娘的，我们团走的是哪条道？战场明明在西边，怎么走到东边去了呢？”和杨军威坐在一个驾驶室的侯捷终于忍不住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侯排长，我也觉得不对劲，开始我们是越往前走兵越多，现在是越往前走兵越少。是不是上级搞昏了头哦？”指挥连的驾驶兵，外号“小四川”的王明亮也疑问道。
“就你清醒，把车开好啰。别把老子搞成高云第二，战场没上就牺牲在你们手里。”侯捷开着玩笑的对“小四川”说，说完又用肩膀碰了碰身边的杨军威，“你别心事重重装深沉了，发表一下你的高见。”
“我有什么高见？也许是声东击西。”
“哈，到底是副连长，水平就是比当排长的高多了。声东击西四个字使兄弟我茅塞顿开，来，我来发烟。”侯捷说完掏出一包皱得没形的“大重九”香烟来。
果然如杨军威所说，下午炮队在小息后，掉转方向一路朝西奔去。目的地就是离越南边境近在咫尺的冷水沟，那里是军炮团的前线秘密集结地。
冷水沟，一个令人很容易忘记的小地名，它是中越边境上无数个小村子的一个，即使它的附近有一个橡胶林场也没能让它“热”起来，更何况战前好多支边的北京、上海、成都、重庆和昆明的“知青”都撤离了此地。
这天夜晚，一惯冷清的冷水沟因军炮团的到来而显得生气起来。这里离越南很近，只有一千米左右，只要翻过一道山墚，爬上我方的４５３高地就能清楚的观察到越南边界的情况。
八五炮营的炮阵地设置在冷水沟右面一千五百米左右。团司令部的命令是夜间隐蔽进入炮阵地，因此部队实行灯火管制，所有车辆必须关闭车灯，只能借着微弱的月光进行盲车驾驶，三个炮兵连的炮车在身披白色床单的引车战士带领下到达了指定位置，并进行了伪装。
营指挥连住在几乎空无一人的橡胶林场，它的周围是一大片橡胶林和长得比人还高的茅草，附近的山峦在月色下显得黑黝黝的，让人感到太过于沉寂，那怕有一点轻微的异响，都会使人产生特别敏感紧张的警惕。那是因为上级指挥官说了，越南的特工无处不在，无时不在，尤其是在这边境线上。
杨军威为此派出了五个岗哨，而且都是双岗，其中还有一组隐蔽哨，均按一老一新组合。
午夜，杨军威带着侯捷查哨回来，看见程锐还在地铺上“烙大饼”，便来到他身边说：“怎么还睡不着？”
“嗨，这也太静了，反而睡不着。还有，耳边老有一种嘀嘀哒哒的声音在响，我分析……”程锐翻身坐起来说。
“好了，睡不着就起来，我们出去聊聊，别影响战士们的休息。”杨军威打断了他的话小声说道。
三人来到茅草屋外边，望着越南方向聊了起来。
“程锐，你小子是不是有些胆小啊？真的哪天干起来，你可别给我拉稀摆带的。”侯捷在当战士时就有点看不起这个一说就是“我分析”的程锐。
“哎，侯大排长，你可别这么说，我程锐好歹也是条汉子，仗虽然没打过，但炮声还是听过好多次了。我睡不着只是在分析，我们来了那么多部队，就差海军了，你们说，打这小越南用得着这样大动干戈？。”
“你分析得不是一点没道理，你们朝正前方看，越方境内很多都是山地，用大兵团作战是有违战术常规，有如拳头打跳蚤，收效甚微。可是从战略上看，就不一样了，此战我们将万炮齐发，雷霆万钧，以摧枯拉朽之势，给予越军以沉重打击，使得他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以达到狠狠的‘教训一下越南”的目的。其政治意义在于打出国威，打出军威，让越南和苏联，还有袖手旁观的美国都不得不承认我们中国从来都是不好惹的。这可能就是上级所说的‘杀鸡也要用牛刀’的意义所在吧。”
“有道理，还是‘站得高看得远’。”程锐说。
“什么‘站得高看得远’？打仗嘛，就要多一些你这样爱分析的人，有勇无谋哪是匹夫之勇。”后一句杨军威是说给侯捷听的。
“副连长同志，你别一石二鸟，我改多了。不过光有谋没有勇也不是一只好鸟，不，也不是雄鹰。”侯捷多少有些不服气的说。
杨军威没有理他，默默的望着远山，好一会才说：“前线的夜晚真好，黑黝、沉寂，它与渴望、紧张交织在一起，也只有我们军人才能享受和体会得到。好吧，都睡觉去，明天还真的要去‘站得高看得远'呢。”（未完待续）